國境之北

憑著直覺與感性，在手指起落之間，

以高中生的身份，打完最後一篇文章。

時間過得很快。

我們的故事就像電影上播放的戲劇，

有人，偷偷按下了快轉，

稀哩呼嚕一瞬間，我們看完了畢業生專屬的回首來時路，

視窗關上，布幕拉下，人潮澭現，

一轉眼，偌大的活動中心殘留下的僅是一陣冰冷金屬碰撞聲，

「鐺鐺鐺…」

沉寂是最佳的聆聽者，吸收了一切音響，

歸於無聲。

作為結尾的末章，這就夠了。

「快世界末日了…」那就來吧。

「誰和誰告白了…」喔，真是幸福的小孩。

「畢業了…」這是最近出現頻率超高的句子。

「畢冊什麼時候要發？」不說我還忘了有這回事。

「小心畢業證書被扣留…」真是充滿威脅的話。

「人情債還沒還完…」那請加油，繼續寫吧。

「都可以……」請別給我亂取綽號好嗎？

「波麗士光芒，指引對的方向…」夠了哦…

「……」

大家這幾天都帶了相機到學校，

或許想捕捉高中生活最後的浮光掠影吧。

「跟我拍、跟我拍…」

然後是一陣鎂光燈亂舞。

如果有一台二十四小時不停格的攝影機，

我很想將這一段愉悅的時光高價買下，

羽球場上的汗水，

閒逛的無聊神情，

彈鋼琴的專注，

吉他伴奏的歡唱，

桌球一來一往的聲響……

畢業，會讓人落淚的不是典禮儀式，

而是對一段時光的揮別。

還記得，昨天的自己還在班級的名冊裡，

一覺醒來，彷彿生活依舊，

但身份，是畢業生。

教室空了，燈光黯了，

即使是被外星人擄走也該留下扭打掙扎的痕跡，

然而，眼前一乾二淨，人去樓空，

記憶卻怎麼樣也無法與現實吻合，

於是，錯亂、迷茫。

有些人，真心以對；

有些人，點頭微笑；

有些人，冷眼旁觀；

有些人，悄稍走過；

有些人，哈哈帶過。

我不怎麼管別人的眼光，因為他們不是我，

很多事不會明白，而我，也懶得分享；

同樣地，我也不是他們，只能從他們的言語、舉止來瞭解他們，

而真實往往不如表面來得簡單，

單純的非黑即白，小孩子的專利，

可畏的是還有人用這樣的眼光來看這個世界，

這種人，很幸福，幸福得可歎。

「如果時光能倒流？」

我並不指望時間到倒轉，

因為有些事，只有在當下那一刻才是真實的，

時機一過，沒了就是沒了，

我不需要解釋，因為沒有人想聽任何理由，

沒有人發問，就當沒這回事，

人生，不必給自己過多的悔恨。

有人說我很冷。

的確，這一點我並不否認。

但卻也有人覺得我很熱情，

我笑笑轉頭。

如同我的簽名，相反的我。

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誰知道。

生活中，只需要小小的三面鏡子，即能創造一個無限視覺的世界，

真與假，一線之間。

雖然聚散離合是必然，但面臨到時仍是手足無措。

我不流淚的，很久以前我就對自己說過。